基于格雷马斯叙事学视域下的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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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哪吒之魔童降世》自点映以来口碑爆棚,正式上映后更是反响热烈,目前已成为国产动画电影的现象级影片。《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中国神话《封神演义》为创作母本,选取哪吒作为人物主线,用现代人的视角对神话故事进行重述,本文从格雷马斯结构叙事学理论入手,运用符号矩阵、行为模式等理论,对影片进行解读分析。

关键词:哪吒;符号矩阵;行为模式

一、引言

21世纪以来,中国电影开始接轨西方电影制作模式,商业大片慢慢成为电影银幕的砥柱力量。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中西商业类型大片的阵地战越来越激烈。与真人商业类型电影相比,动画电影的战场则相对较为哑火(尽管中国动画史上有《大闹天宫》这样的高峰,但2000年以后的动画银幕多数被迪士尼、吉卜力等国外公司制作的影片所占据)。近年来,伴随着一批青年导演进军动画影坛,原本静态的格局开始发生动态变化,低幼动画片(例如:《喜洋洋》系列、《熊出没》系列)不再是影院动画银幕的主角,“国漫”标签的电影开始崭露头角,《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白蛇:缘起》等影片就是典型的例子。这些依托于中国神话故事的影片点燃了影人的自信心,也预埋了中国神话宇宙的星星火种。基于延续的联动效应,《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绝非偶然,从点映前与《大圣归来》的互动到正式上映后的全方位热力传播,影片在暑期档赢得了票房,也收获了口碑。诚然,影片的成功离不开宣传发行,然而叙事模式上的现代性改编才是影片成功的关键。

二、符号矩阵模式下的人物关系

《哪吒之魔童降世》脱胎于中国传统神话故事却又迥异于传统叙事策略,在叙事层面上,《哪吒》更符合格雷马斯符号矩形理论中设定的叙事结构。在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理论中,故事起源于X,与其矛盾对立的是反X,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新因素是非X和非反X。其中X与反X、非X与非反X之间是对抗性关系,X和非反X、反X和非X之间是互补性关系,X与非X、反X与非反X之间是矛盾性关系,如图1所示。

(一)X—哪吒与反X—敖丙

就影片而言,带入的X即魔丸转世的哪吒,这是故事的发起者和推动者,与传统意义上的X不同,哪吒在影片中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正义化身,他更像格雷马斯理论中的反X,以破坏者的身份出现:魔丸转世、大黑眼圈、满嘴碎牙,亦正亦邪。这样的颠倒设计让哪吒彻底变成了陈塘关百姓眼中的“魔头”,暗合他魔丸转世的宿命前因,也让哪吒这个人物变得更加饱满。与哪吒命运相连的敖丙作为反X出现,但在影片的叙事中却减弱了反X的光芒和力量,人们印象中那个为祸一方、称霸乡里的龙太子在这里变成了彬彬有礼的少年郎。这样的颠覆设计让原本天命相对、水火不容的两人开始惺惺相惜,成为彼此生命中唯一的朋友。当然影片中X与反X得以从二元对立的抗争变为二元统一的分裂主要得益于魔丸灵珠的并蒂同生。

(二)非X和非反X

影片中非X是以“神谕”的形式出现,灵珠魔丸本是同一颗混元珠炼化,魔丸转世的哪吒命中注定要在降生3年之后被天雷降服,而哪吒却不信命,所以X(哪吒)与非X(宿命)之间是矛盾的,而这一矛盾也覆盖了X与反X这组本该最强烈的戏剧冲突,成为整部影片的核心线索。影片中非反X是李靖夫妇和太乙真人。和人们印象中的李靖不同,影片中的李靖深沉寡言却不古板,为了让哪吒开心他可以央求百姓,甚至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哪吒的性命,这个改动虽然违背了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形象,却契合了当下观众的诉求。所以在最后关头,哪吒才会想起父亲的告诫“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说了才算”。太乙真人在影片中也进行了颠覆性改编,他不再是道骨仙风的神明,而是憨态可掬的四川人士,他传授哪吒法术,更多的却是陪伴与引导,让他在最后头能够拯救陈塘关,抵抗天雷,成长为英雄。

三、行动模式下的叙事结构

格雷马斯认为故事叙事程序可以分为4个阶段:产生欲望阶段、具备实现欲望的能力阶段、实现目标阶段以及得到奖赏阶段。影片开始以第三人称视角讲述混元珠的由来,混元珠被分为灵珠和魔丸,阴差阳错灵珠和魔丸的身份发生倒置,矛盾由此产生。作为故事发起者的哪吒因是魔丸转世,所以戾气很重,在乾坤圈的震慑之下方得规劝,在陈塘关百姓眼中他是彻底的魔王。碍于李靖夫妇的威严和情面,哪吒虽然没被驱逐出陈塘关,缺始终得不到公正的待遇,终日被“囚禁”在家中。对于他而言,得到百姓的认同,得到玩伴的接受是最初的愿望/欲望,这是产生欲望阶段。随着故事的发展,当母亲为了讨孩子欢心欺骗哪吒说他是灵珠投胎转世时,哪吒的欲望开始发生变化,他觉得自己要成为英雄,要造福陈塘关。行动欲望的产生和变化需要具备实现欲望的能力,这一阶段影片在叙事结构上通过几个故事情节作为辅助要素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比如太乙真人在江山社稷图中训练哪吒的法术能力,试炼场中洞见行为模式。在叙事结构中实现目标前提要有一定的行动能力来改变原有的状态,只有具备充足的行动能力才能与对方对抗。格雷马斯所谓的“实现目标”指一个使状态发生转换的行为,有两种类型,即从拥有到失去或从没有到拥有。在本故事中,首先哪吒是具有灵气的混元珠孕育而成,具备先天条件。主人公哪吒通过一系列事件,包括父母对哪吒的教导关怀,太乙真人教哪吒学习法术,认识敖丙等一系列成长,终于正视命运,实现自我成长与救赎,阻止寒冰使百姓获救。在影片的结尾,目标完成。哪吒以身救世、拯救百姓,虽然天雷降临,但他无疑完成了以此自我觉醒,实现了对自己人生命运的改写。对于敖丙来说,他没有听从申公豹的建议戕害百姓,而是选择走向善。对于李靖夫妇来说,他们欣喜地看到儿子的最终选择,满怀安慰。

四、格雷马斯理论下的行动元模式

(一)并行的叙事主体和客体

格雷马斯在普罗普关于俄国民间故事的研究基础上建立了施动者3组关系。在格雷马斯行动元范畴中,最核心的是主体与客体的欲望追求关系。主体是充满欲望或愿望的存在物,通常是叙事作品中的主人公,客体指被主体渴望并追求的存在物。影片中因为混元珠一分为二,所以魔丸转世的哪吒和灵珠投胎的敖丙成为两条并行的叙事主体,尽管敖丙在叙事中占的比重略轻于哪吒,但从叙事的结构来看,敖丙也是重要的叙事主体之一。无论是哪吒还是敖丙,宿命成为二人行动的关键动因。作为并不存在的客体——宿命,在影片中表现得极为深刻。哪吒魔丸转世,注定会为祸人间,遭受天劫,在故事情节的设定中也如出一辙地让哪吒成为了人们眼中的魔童,但从客观层面分析,不难发现影片中哪吒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一个顽童的表现,他的破坏力极强但内心却单纯善良,所以客体的作用还在于天劫降临。敖丙是灵珠轉世,所以内心善良是本性,但对于敖丙而言,他的宿命是世代沉浸水底,看守监狱,尽管有其名却无其实,幻化人形,位列仙班是龙族对自身宿命的最好改变。

(二)帮助者和敌对者

格雷马斯强调,角色与行动元(施动者)并非一一对应,一个行动元可能由几个角色表现出来,一个角色也可能是几个行动元的结合。对于哪吒而言,李靖夫妇和太乙真人是帮助者,他们陪伴在哪吒身边,给予他关怀和爱,交给他善念与正义。在人物设计中,李靖夫妇对应着父母,太乙真人对应着师父,父母对孩子的帮助是抚养与疼爱,而师父对徒弟的帮助则是陪伴与规训。这两者形成刚柔并济的两股力量,让哪吒最终能控制自我,压制魔性,完成超我。相较于哪吒,敖丙的帮助者也是父亲和师父,但从结果来看却完全不同,龙王对于敖丙,有疼爱但更多的是厚望,是压力。申公豹是师父,有道法传授但更多的是自我执念。从整个故事的层面而言,敌对者是申公豹和龙王,申公豹盗走灵珠,直接造成哪吒命运改变,而龙王则想借助灵珠达到自己的利益。但对于哪吒而言,陈塘关的百姓其实也是敌对者,他们拒绝认同哪吒的身份,拒绝接受哪吒的存在。

五、格雷马斯叙事结构中的隐喻性表达

“若命运不公,我便和它斗到底。”这是哪吒歇斯底里发出的内心呐喊。影片中的哪吒孤独、叛逆,不被世人认可,这像极了当代的很多年轻人,他们叛逆、癫狂却不认命。在传统的认知中,哪吒是英姿飒爽的少年英雄,但在影片中却颠覆了观众以往的认知,他不再是受人尊敬的大英雄,而是令人害怕的混世魔王,这种颠倒的人物设计也让观众开启了新的观影体验和观影感知。在导演的自述中曾提到哪吒形象历经数稿最终选择哪吒“最丑”的一个形象,这其实也是现代人对传统叙事的新认知,因为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让观众因为外表对这个角色抱有成见,再通过剧情叙事,让观众打破自己曾经树立起的成见,这也用实际行动呼吁人们要打破成见,不要活在别人的看法里。龙王一心想要复仇,他把身上最坚硬的鳞片给了敖丙,同时也给了他振兴龙族的重任。这其实也是当今社会的一个真实写照,生活中大多数的父亲,他们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但却往往忽略孩子的想法,这种付出反而成了一种情感与道德上的束缚。

和20世纪70年代的《哪吒闹海》相比,《哪吒之魔童降世》是更符合当下受众心理意识的现代性改写,李靖夫妇的家国深情,哪吒的命运抗争,甚至龙族的牺牲与不甘,他们身上似乎都暗含了壯烈的自我牺牲,忍辱负重的担当大义,这不仅脱胎于中国传统的民族精神文化,更将这种神性的英雄划为人性的精神,因而影片中的人物更符合时代的审美趋势。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声、色、画、境都洋溢着浓浓的中国特色,古朴端庄的府邸、阡陌纵横的村落、山水写意的江山社稷图,绵延的雪山、缠绵的溪流,无不渗透着中国文化的元素和神韵。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和文化传统是电影创作取之不尽的宝库,创作者理应创新性地进行人物设计和主旨母题深挖,让艺术作品具有时代的生命力量。

作者简介:白丽娜,女,山西太原人,湖北文理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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